年度归档: 2017年

传达不到的娱乐——纪念游戏王ARC-V

《游戏王ARC-V》已经完结半年多了,新作《游戏王VRAINS》也已播出二十余集,而我选在这个时间点写观后感的原因也很简单:我终于从吃屎的感觉中缓过来了。

作为一位从消息流出就关注A5的观众,我从一开始就非常喜欢本作的人物设定以及宏大的世界观设定,统合了前作的多种召唤法,A5可谓是集大成之作,灵摆怪物的永续再生的不灭属性更是让我情有独钟。但动画的后续走向却把我这位早期入股A5的老粉丝脸都抽肿了,导演的私货、编剧自身的矛盾、剧本结构的不平衡和内容的缩水,以及最后那个无法吐槽强行热血的结局让本作成为了彻头彻尾的烂作——起码是烂尾作。

我知道很多人都很不喜欢A5,甚至认为是有史以来最烂的一部《游戏王》动画,除了剧本结构本身的问题外,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主人公游矢无感,甚至对其软弱的性格、诡异的圣母行径以及僵硬的娱乐传教产生了剧烈反感。然而我想说,A5的主人公游矢是我最喜欢的角色,甚至可以说,游矢(扎克)的设定是本作为数不多的的亮点之一。上代务或许是一位极其愚蠢的编剧,但在剧本进入同调篇被导演毁成傻逼之前,他依然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从前50集以及后30集的一些难得的闪光点中,看清楚他原本对剧本的一些基本设定,甚至可以推测出他的一些没有实现的想法。(是的,没错,厨子给粪作洗地,只能靠脑补了)

从第一集开始,主人公的设定从就十分吸引我。大家可以回忆一下,前四部作品里的主人公第一集都在做什么,遇到拦路的强敌,老子心情不好,干操怼把你做了,打得服服帖帖。而这一部的主人公呢,遇到送上门来的挑战者,他的第一反应是:打不过怎么办?然后一个人跑出去散散心,甚至想起了小时候自己一个人站在桥边哭的情景,想起父亲的鼓励,才强行鼓起勇气应战。别的主人公第一集都在笑,只有他是哭的,这就和前几作的主人公很不一样。

包括他在成为天选之子之前,本身战力的设定,也是非常值得玩味的。前三作主人公的设定都是拼搏奋进的决斗天才,而游矢和游马类似,只是个普通的玩家,游马在遇到阿斯特拉尔之前未尝一胜,游矢在开启灵摆外挂之前胜率连60%都不到。游马未尝一胜的设定其实是为了凸显出他马马虎虎的逗比性格,但遇到阿斯特拉尔后就的确是一飞冲天再也没输过。相比之下,游矢50%多的胜率更像是一个普通玩家的状态。面对职业选手强壮石岛,他在动作决斗中的一点小聪明完全派不上用场,最后还是扎克人格附体才帅气地解了围。

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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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青春

每次过生日,都会有一种忧伤感,原因是所谓「老了」。这种忧伤感应该会在未来被放大,因为越年长,每次过生日就越接近死亡,可以说,这生日是过一天少一天了。不知古代皇帝给自己办六十七十大寿时候是怎样一种心情,也许只是想在开机界面证明自己的长度超过了全国98%的用户吧。

按理说,是不应该为了过生日而悲伤的,小时候过生日时,那是一个在定义上必须要「幸福」的日子,因为我长大了,我成长了,变强是好的,是应该感到幸福的。那如果35岁算作中年,现在怎么说也还是在上坡阶段,最起码也是人生中最身强力壮的青年时代,似乎也应该感到快乐,或者说,即便不感到快乐,也不应该感到难过才是。

然而我还是有点难过的。因为现在的日子是好日子,而人生的好日子有没有被荒废,自己有没有长进,只有本人自己知道。即便没被荒废,好日子少了一天,也绝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然而,出于公序良俗的基础考虑,我还是应该祝自己生日快乐。

可惜的是,传统也无法缓解我的焦虑。作为一个生于全球化时代的现代人,我惯于否定传统,蔑视权威,崇拜物质,弘扬个人中心主义。如果不能理解这一切能够为我带来什么,能否让我获得数值上的最优解,我就会感到不安。

直到最近发生了一件事。

我有一个同学,本来高考时和我报了同一所大学,但以3分的微弱劣势落榜,不幸复读。(主要因为北京当时的高招政策是考前报两个第一志愿,第一志愿考不上基本就完蛋了)那一年里,大家和他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到了第二年,他终于从地狱回来了,我们都很感动,和他有说有笑,说考得怎么样要报哪里之类的事情,结果成绩出来,他又以1分的微弱劣势和一所学院路的985高校失之交臂。我们都傻了眼,我问他,为啥不报北工大之类的北京人的学校(那时政策已经改为考后报5个平行的第一志愿),他说:「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还有意义吗?」

再后来,我们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他就这样从大家的视野中消失了两年。我们之中有一位和他关系甚好的朋友,几年来总是时不时地梦到他,在梦里,这位复读的同学有时考上了北大,有时考上了清华,还有时考上了中国科学院大学,成为了科学家。但唯一不变的是,梦醒后,我们依然没人能联系上他。直到最近,是的,直到今年高考结束,直到一本线和分数排名都公布后,我们再次尝试联系他,终于有了音讯。

他之所以回复我们,可能是因为这次他的排名总算是进入了北京市的前500名。漫长的远征终于结束了,时间的囚徒得到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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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能的我

黄铭的微博被封了。那是一个月前的一天,原因很可能是他在前些日子里敏感的某一天中提到了不该提的话。我一直以为我们这种一没粉丝二没靠山的小透明可以在支那局域网里胡说八道童言无忌,没想到现在人工智能和小粉红这么吊啊。

黄铭是个喜欢胡言乱语,在空间微博朋友圈日常发动三重之禁忌结界的贝斯手。这下,三重结界被砍掉了一支,大魔王能力受损严重。我站在他身后,看他轮番拨弄着平板电脑和手机,点击「发送」后得到的却只是「对不起,发送失败,错误代码:CONNECTION_ILLEGAL.000」。「我操你看看,这个『illegal』简直神了,完全符合依法治国的精神。」黄铭指着手机说。

我问:「你怎么不弄个新账号呢,这不能发微博逼逼多烦啊。」他说:「现在都手机实名认证了啊,没有手机身份证就没有微博。」我说:「完蛋了,你被CCP通缉了,你这辈子都被禁言了,我party盯上你了。」

虽然微博不能发表新东西了,不过浏览自己的首页还是可以的,刷了一页又一页,发现首页全都是在聊自媒体被新政策摧毁殆尽的新闻。「唉,咱国大概是在culture self-confidence的路上越走越远了!」我说:「你的首页怎么他妈全是这种东西,难怪你要被封,难怪你要出国,卖国贼!」

这种时候,我一般会唱起歌来。这个灵感是我两年前在吉他协会的地下室找郑公子时候偶然发现的,地上有一张布满鞋印A4纸,用黑色马克笔涂写满了歌词,笔挺的大字我迄今记忆犹新:

无能的政府
杀杀杀
傻逼的政府
杀杀杀

无能的政府
杀杀杀
傻逼的政府
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杀杀杀
杀!——

作为一个不太懂音乐的人,我问郑公子这是啥啊,到底怎么唱。郑公子告诉我,这大概是一个学长之前在这弹吉他,顺便写歌词留下的。「这叫朋克风格,他们那些人都没文化才写出这种歌词,朋克都是傻逼。」我觉得这个歌词很有意思,情绪表达的很直接,毫不矫揉造作。我问郑公子那个作者有没有曲子,我很想听一听。

郑公子说,这个简单啊,随便找个和弦配个曲就行了,说着抱起吉他弹了起来,用低沉的嗓音吼起来:

「无能的政府,杀杀杀
傻逼的政府,杀杀杀——

无能的政府,杀杀杀
傻逼的政府,杀杀杀——

杀杀杀——
杀!——」

听了这首歌后,我心潮澎湃,决定学习弹吉他,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写出这样的歌,不过现在也没怎么学会就是,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不能刷微博的黄铭很绝望,于是他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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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与不幸

请原谅这一题设过于宏大,绝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标题的讨论都会聊跑题,不过我的确想到了这里——是这样的,春节时和老爸聊起现在的春节,都感慨过年没什么意思了,现实就是,对于过年,大家的热情一年比一年差,年味一年比一年淡了,这似乎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很多老人们也在为此感怀伤逝,整日感叹现代人年轻人都是傻逼,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但如果从春节的定义和来源思考,这倒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春节之所以曾是神圣而严肃的传统节日,就是因为大家一年四季绝大多数时候都过得不太好,比如没肉吃,没衣服穿,所以把所有的钱都攒到过年时候集中消费,犒劳一下自己,爽一爽,觉得很开心。也就是说,春节是凄惨人生下的产物,只有平常过得惨,比如吃不到好东西,家人一年到头见不到面什么的,才能体现出年夜饭大团圆的意义。当代城里人日子都过得太好了,平常就天天下馆子,不吃出高血压糖尿病就不错了。如果都在一个城市生活,也没有什么团不团圆一说。如果还只是单纯在形式上模仿旧社会的习俗,把吃一顿饭拍一张合影作为一年的终极目标,那实在是太僵硬了。

所以实际上,春节的重点不在于什么狗屁中华传统家庭文化,而是人丑陋的本性——人啊,活着总要找点刺激的。食不果腹的话,吃饱了饭就是刺激;闲得无聊的话,拿到本书就是刺激;生活单调的话,出去走走就是刺激。年夜饭聚餐唠嗑已经不刺激了,所以当代我国中产的过春节方式应该是出个国旅个游什么的,做一点与自己所处阶级相称的事情。如果还安于一家人的粗茶淡饭的话,那大概自己也早晚会退步回封建时代。讨论到这里,我爸感叹道,所谓什么小清新啊幸福啊,就应该是挺无聊的生活,无聊了觉得没意思了,就说明生活平淡,生活平淡了就说明没什么毛病,过得好,幸福啊,无聊与烦闷就是幸福啊。我想,无故事的王国最幸福,隔壁日本老人天天在家里孤独死,我觉得可能其实日子每天过得挺幸福的,我们不知道罢了。

我当然是知道自己很幸福的,但我并不能直接地感受到切身的幸福,因为总有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一些希望我努力上进的话,这就让我感到压力,压力自然不能带来幸福。我每天都会提醒自己,我活得比绝大多数不幸的中国人——比如楼下理发店的小哥,他初中没毕业就跟着师傅游南闯北学剃头了,经常感慨自己没什么文化很难受;比如给楼道管保洁的大叔,每天都要面对十楼那群不冲厕所的兔崽子,给他们掏粪坑擦屁股;比如为大家服务的食堂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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