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度归档: 2020年12月

当代都市婚恋中的政治光谱草蛇灰线

https://podcasts.apple.com/us/podcast/%E4%B8%8D%E5%90%88%E6%97%B6%E5%AE%9C/id1487143507?i=1000496661060

受友邻推荐,捏着鼻子听完了这期简直是恶臭巅峰对决的播客,可谓是咱国婚恋领域的Zizek大战Peterson。孟常也是蔫坏蔫坏的,故意组这种耍猴局看戏,可谓是炸鱼高手。

把这些人的观点简单地按照当代主流政治光谱划分,可以看到明显的倾向分野。如果说咪蒙是民粹左,Ayawawa是民粹右,那毫无疑问,沈奕斐是精英左,而月亮是精英右。这期播客值得一提是因为它实在太典型了:沈奕斐用词中带着的狂妄自大让我烦躁,而月亮强努出体面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语气更让我反胃。

让我感到失望的是,无论是在互联网舆论上,还是这种访谈节目里,我很少看到左边和右边的朋友有去探索理解对方阵营的,很少有人会努力去了解对方阵营产生的渊源以及对方群体的苦衷与诉求。

当代自由左翼带着独特的浓郁的书生气,主张一种理念为先的改革,把抵达想象的制度视为终极目的。对违背了这些理念的人不屑一顾,给他们贴上“落后”的标签。

右边的精英打工人们反而以一种挑战者的姿态出现,试图把自己的智商用得恰到好处,通过最高效率的手段同时达成与现代性和传统文化的媾和。扩大收益、统治、支配与延续,这些被保守派推崇的传统价值。

毫无疑问,左边的朋友们看上去更体面。一方面,掌握社科史哲理论的他们更接近叙事中具备主体性的群体。另一方面,他们往往来自于不缺钱的家庭,从小生活在一种具备国民主体性共识的生活中,在整个社会的语境下,他们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有着天然神圣性般的认可,甚至他们的对手也这么觉得。(参照中国文艺圈对北京文化和老北京生活的浪漫想象)

凤凰男女们,活在边缘世界里,对自己身份认同中的主体性缺失怀恨在心,为了夺取舆论场中被定义的“主体”的位置,他们宁愿抛弃一部分所谓的“人性”,拼尽全力趁着还年轻,抵达可能的最高位置。这样的行为在体面人眼中当然是“精致利己”的。

月亮在访谈中一再用“服务平台”“供给方”这样的字眼为自己的985相亲局的学历歧视性质避重就轻地打掩护,她是个聪明人,所以她没把真相说出来,毕竟反歧视是一种被知识分子裹挟了的政治正确。占据舆论高地的沈奕斐把社会学的实证研究材料和个人的理论造诣讲得头头是道,看似掌握了真理。但这些道理并不能解释为什么她比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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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青春期痛苦归因与跨性别文化兴起的闲谈

2020年12月16日上午的聊天记录整理。

引文原文:https://www.economist.com/international/2020/12/12/an-english-ruling-on-transgender-teens-could-have-global-repercussions

J K Rowling的确查询了很多有关资料,她知道青春期有四分之三被确诊为性别不安(gender dysphoria)的人都是女孩。不过,即便在没有跨性别者概念的时代和地区,这个现象也一直都很明显:大家大可回忆一下,在中学阶段,身边多少双性恋倾向的直女,多少回避自身性别的腐女(包括现在陈情令大火)。这你就知道,女人在自我厌恶方面是天生的高手。

文中还提到,激进的跨性别改造理念让很多人没有后悔药地失去了生育能力。从这个角度说,微博上那些土味中华保守派说当代女权是什么犹太绝育基金会的阴谋也没毛病,她们的确有这个作用。当然了,要我说,这也算不上什么阴谋,个人自由的体现罢了:为啥绝育不好呢?

真正的性别不安诊断需要专业的心理医师进行多方面的分析和评估,以确保患者的负面情绪的确可被归因为性别因素而非其他。但即便是你球心理救援资源再丰富的地方也没有那么多青春期性别话题思考大师,能得到这样帮助的人太少了——人与自我的斗争本来就是没有止境的事,众生皆苦的啊。

有趣的问题来了:最早是哪个人把青春期问题都一股脑丢到性别上的?

很明显,事情从16年开始变得不妙了。

很明显,事情从16年开始变得不妙了

在我看来,主要的因素还是,性这个话题在青春期是不可回避的。至于爱与和平的理念发展到模糊性别身份这一步,在以“平等”概念为基石的女权运动发展下,是顺水推舟的事。

讽刺的是,仅从理论考虑,不管你是从阵营A移动到阵营B,还是反过来,抗拒性别身份但是按照性别身份实现自我的人,和接受性别身份的人,两者在用同一套系统——社会对性别身份期待的刻板印象——运作。

这并非真正的反抗。这最多是和解,解脱。

我现在对这个事的理解是,丢到性别上也好,丢到其他的方向上也好。重点在于你用什么视角看问题。

把锅甩到性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这种行为是一种对自身根本和本源的颠覆,彻底燃烧旧世界的决裂感。恰恰因为它几乎是无法被颠覆的,所以人们更愿意把注意力集中在它上面。

比如说,当我们面对一个人的痛苦时,如果我们不从性别话题入手,就说这个人他有“抑郁症”。我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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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争限定范围迷思一则

看了PragerU一个月前的一个视频和对应的采访。

Selina Soule是Connecticut前五水平的女运动员,本来作为热爱体育勤恳训练的体特生从小顺风顺水,靠州冠军身份拿个奖学金上大学问题不大,结果18年突然杀出来两个mtf和她比赛,从此之后全州的冠亚就都被这俩mtf包了。Soule愤愤不平,把mtf竞争对手告上法庭,宣称对方破坏了公平竞争。

视频里,Soule提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美国最强女性田径运动员400米能跑到48秒,全美每年有300个男子高中生能跑到这个成绩。她以此为例,认为让男性运动员和女性运动员同台较量是不公平的,而mtf运动员在生理上实质是男性运动员。

我首先想到的问题倒不是如何界定性别认同,而是:那怎么才算公平呢?反性别歧视已经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考试和求职可没有区分性别赛道,大家为其中的潜规则和明规则争吵不休。有些东西似乎分不分性别赛道都亦可,比如Queen’s Gambit里Beth前往莫斯科比赛期间,旁白解说员也提到,当时自诩女权进步的苏联,其“最强女棋手”也只是在象棋女子组比赛里最强,不和男子比赛。如果单论竞技比赛,规则还算灵活,人们似乎并不在乎一些先验的公平设想,只是希望最终比赛结果好看就行。如果mtf一直在碾压所有女人,那可能允许她们参赛的规则也会慢慢修改。

但有些制度就是提前设计好的,而且利益极度相关。人们在对平等进行追求时,描绘的都是一些形而上的概念,很可能没有考虑到现有的既得利益者的意见。当仅仅依靠这些理念指导人们行动时,有趣的冲突发生了。让女人可以参加竞技比赛,是一百年前的女权,宽容人们混乱的性别认知的思想,是当代的女权。当代女权的获益者把一百年前女权的获益者打得屁滚尿流,逼得一百年前的女权人衣钵继承者——可能要拿不到奖学金上大学的Soule君——要和当代保守派合作维权,也是很美妙的场景了。

把这个事说得适用面更大一点,其实是个资源分配时如何区分赛道,平衡各方利益的问题。Soule在她的视频中指出,那两个mtf连全州级别比赛的预选赛都过不了,却能在全州级别的女子组比赛的决赛中夺冠。这不禁让我想到了北京市的一所重点中学,中央民族大学附属中学,这所学校里有很多在高二高三时转学来北京参加北京高考的外地少数民族考生,每年都有北京本土的家长向市教育部门投诉,要求取消他们的高考资格,认为他们不正当地窃取了北京学生理应取得的,优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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