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就输了
记得和某位郁郁寡欢的美少女聊天时候,聊到「为什么你会一直有动力把事情做下去」这件事。我提到了很多曾经让我非常不爽的事情,并说「我虽然对自己成为人上人本身并没什么兴趣,但是看着那些曾经羞辱过我折磨过我的人在这个游戏中占据优势地位,我就有无限的动力去击败他们」。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我对自己在「斗志」方面的评价一直很低,我也是那种没有外界压力逼迫就不会有很大的动力,但也不至于让自己沉浸在痛苦中的类型。
我说起这些,回应则是美少女的轻蔑一笑:「嗨,那说到底,还是不甘心。」
她没有正面接受我的这一对人生前进意义的诠释,似乎「不甘心」不足以成为一个拥有足够合法性的让自己产生努力愿望的理由,也许是因为这种理由不够体面:「不甘心」本身蕴含着一个前提,即自己先前是一个失败者,在某个游戏中被锤成了傻逼,于是想尽办法要翻回身来。因为不甘心才希望努力,相当于生命的意义完全是由敌人赋予的,这种依靠其他人来确认自己的做法,就是第二性的逻辑,客体的逻辑,弱者的逻辑。因此,想要向羞辱过自己的人报仇的这种朴素愿望,是只有下等人才会产生的想法。作为一个女神,她必须把好关,对每个和他交谈的雄性奋斗的理由进行严格的审核,确认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理应扮演好的角色处在合乎预期的轨道上。
尽管有一点难受,不过,她说的是对的。
我可以回想起很多家人行为的片段,都是例证。我想起我爸咧着嘴笑对我说「讲课累一点没关系,但咱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妈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打岔「嗨我就告诉你一点,好死不如赖活着,咱们家人都是这性格,对别人狠不下心,所以当不了领导」,更早的一点时候,我在幼儿园里和同学产生了冲突,爷爷奶奶惊恐地告诉我「以后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啊!」更不必说我自己日常在看到尴尬的羞辱与他人失望眼神时难以控制的痛苦和反胃——必须得承认,我天生就是费拉贱种。如果统治的逻辑意味着强者的逻辑,意味着主动的逻辑,意味着掠食者的逻辑,那么假若要做到「坚持自我」,我的DNA来源,我的人格所昭示的命运便是:我生来就是要被统治,被啃食,被羞辱的。
输了,从一开始就输了。
怎么才能受到欢迎呢?身边的伙伴们会开心地说,你要变得外向健谈开朗活泼,和社会产生有效的经济联系,而且不忘照顾身边人的感受,对敌人冬天般严酷,对友人春风般温暖,把自己最宝贵的那一份心情留给能够和你共情的应得之人,在属于你的社群中取得团结友爱的一席之地。照此这般做之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