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度归档: 2020年7月

我们说得全对

去年8月,我做了个小手术,鼻中隔偏曲。大概意思是说,鼻子中间有一块骨头,本来应该直着把鼻孔分成两部分,结果往一个方向拐了,导致两个鼻孔都不太通风,我就常犯鼻炎,惯用嘴呼吸。感恩现代医学,他们把我的那块骨头打烂,切除多余部分,掰直,让我变得更接近基准人类。

不过,我想说的不是鼻炎,而是手术过程中的细节。我被推上手术台,签了关于麻醉的知情同意书;我躺下;我被送入手术室;我感觉打点滴的左手一阵冰凉;大夫把呼吸面罩放到我嘴上,让我呼吸几下;我没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They’d hoped, by now, to have banished sleep forever.

The waste was nothing short of obscene: a third of every Human life spent with its strings cut, insensate, the body burning fuel but not producing. Think of all we could accomplish if we didn’t have to lapse into unconsciousness every fifteen hours or so, if our minds could stay awake and alert from the moment of infancy to that final curtain call a hundred twenty years later. Think of eight billion souls with no off switch and no down time until the very chassis wore out.

Why, we could go to the stars.

我有了。我的屁股从一个平面上被抬起来,掉到了另一个更软的平面上。我嘴上有个面罩,灌进来干燥清爽的气。我听到呼喊,“不要躺下!”“能抬起来就努力抬起来!”“用力呼吸别睡着了!”我竭力按照那声音说的去做,但我不能完全做到。我一时调动起上肢所有的突触,让头往上升起十几厘米,视野变高,又很快下落。我不知在何时进入梦乡,在那里,我做得很好,我起来了,我不是个坏孩子。我又被呼唤。我惊醒,我没做到,我又一次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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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长毛象大火的不可能

去中心化原本就是互联网最初被设计出来时的初衷之一,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我们都知道的。现在,除了P2P下载依然在被各国版权机构追杀的情况下勉强维系,绝大多数互联网生活的载体都还是中心化的。2016年长毛象刚刚崭露头角时,我就听说过它了。当时网上的geek们对它评价很高,觉得它能拳打twitter脚踢微博一统江山改变整个生态——结果呢?还是小众产物。

一个东西能火起来起码要有这样几个条件:1、有强烈的利益关系驱动(比如P2P下载)。2、傻瓜式上手的推广难度(比如推特微博注册即可使用)。3、有独特的使用需求(比如规避监管)。绝大多数的去中心化社区产品和开源自由产品都只满足第三点,因此,它们都是曲高和寡的。而商业软件能满足更多点,比起折腾,人们更喜欢消费,因为这样效率更高,更符合人性。我再说一遍:是资本把互不相识的人们连接在了一起。

更不要说咱国国情了,原则很简单:只要有人举报可正常访问的境外网站上的简体中文内容过多,该网站就会立刻被封杀。tumblr、quora、reddit、wordpress、ao3,即便再小众,一步步地,全都没了。到了今年,有一次我恰好手里没有魔法上网工具,惊讶地发现不魔法上网的情况下,我平时需要用的境外网站一个都上不去了,就连github的直连访问速度和前些年相比都慢到了几乎无法使用的地步。类似于白名单的,事实上的互联网双轨制正在逐步逼近,而只要不告诉他们自己是下等人,处于被管控者的那一方也会欣然接受这一切。如果使用人数继续增多,境内勉强维系的几个长毛象实例世外桃源就会是中招的下一个。

而且,这种用爱发电的社区本身比有机构利益做背书的集团更加脆弱。Steam之所以一直活得好好的,一方面是靠中电博亚和完美世界的斡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Steam的主要用户本身是一批缺乏威胁主流文化能力的废宅,与其惹毛了把他们搞得反水,不如把奶头乐塞得更紧一点,上面的大人物们权衡利弊后发现封杀Steam将会带来更大的统治成本,所以他们放弃了,仅仅和Steam商讨后封杀了部分涉政游戏和论坛系统。(游戏加速器这个灰色地带也是同理)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泛自由派人士热爱的一切都是不稳定的源泉。那么,热爱书写简体中文的女人们,你们对上面大人物们的统战价值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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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会出现反体制的念头,很大的一个相关因素就是童年的家庭生活不幸福。确切地说,没有一个靠谱的爹。

不管再怎么挣扎反驳,人也不能否认,无论是家庭、企业还是机关,主导秩序的人往往就是男人,我们的与生俱来的认知模仿本能也往往与之绑定了起来。生命早期家庭的秩序没有在孩子心中树立起公正与权威,孩子很可能一生都体会不到基石般的安全感。

没有理念的基石做束缚,孩子就更容易在成长中倾向自由派;没有安全感,孩子就更容易不自觉地对弱者共情,对未来预期倾向悲观,不信任体制带来的保全,期待母爱式的平等主义,对事事都充满了迫害妄想式的怀疑。喜欢在微博上码字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一种形态。

糟糕的爹有多种形式。暴戾,冷漠,怠惰,迟钝,懦弱,都可能是他们为孩子带来不幸的罪。他们也许在先前的同性竞争中割舍了太多与温柔有关的全能性,才勉强取得了定居繁衍的一席之地(反过来说,能做到温柔是一种奢侈,所以能扮出温柔姿态的人会受欢迎),可最后做不到额外的更进一步,在晚期的竞争中败下阵来,依然落不得个好下场(还要被我骂)。多数男人活着确实就是为了被淘汰的。

造反招安淆在这一情境下可以很好地解释很多事。比如,要真做统计,我估计也会出现“女人越了解女权男人对其长相打分越低”的统计结论。相关性,不幸,很难说理念和地位现状是哪个先出现的。

左右都是伪命题。很多时候它在社交网络上只是一种时政爱好者的黑话名片,通讯协议,三次握手结束后就没什么意思了。当面对真正的议题——比如,有没有一个好爹——时,都是笑谈。西化恨国不会让哲学社小留一落千丈,忠党爱国也不会让基层体制人飞黄腾达(这句话是互文)。

欢迎来到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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