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

译文 | 一个焦虑的人,试图保持冷静

注:原文2021年9月10日刊载于纽约时报摩登情爱(Modern Love)专栏,标题为An Anxious Person Tries to Be Chill

剧透:并无作用(直到她放弃保持冷静)

在戒酒后的第二年,我和我的邻居坠入了爱河。我那时27岁,做着广告文案工作,住在西村社区的盖伊街上的一间工作室公寓里,那间房子恰能放下我的那张加州国王床,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放不下了。他住在街对面的一间更大一些的公寓里,那里有早间明媚的晨曦和成群乱窜的老鼠。

一个午后,他看到我坐在他公寓的门廊前抽烟,就也坐了下来,他看上去像个年轻时的保罗·纽曼。

我们聊了好久,我了解到他拥有一家当地的餐馆,以及刚和女朋友分手。最终,我们去到了他的公寓里,在那里,我们亲吻,直到感觉整个城市里好像只剩下我们和他墙上的老鼠还醒着似的。

后来他送我回我的住处,那时已经是午夜了,我心里已经决定了我们的婚礼一定要办在盖伊街里。我当时还在盘算着,当他把手放到我的肩上时,需要办什么类型的城市许可才行。

“我真的很喜欢你,”他说,“但餐馆的事很忙,我想说得清楚一点,我现在并不想进入到一段关系里。”

我在街灯浅黄色的光亮下看着他,做了那件许多充满希望的单身人士都曾做过的那件事:我撒了个谎,希望自己接下来说出口的这句话是真的:“我也一样,没打算搞那么认真的。”

他的表情放松了下来:“那太好了。那,我们就先保持冷静吧?”

我笑了笑:“我是个非常冷静的人。你会看到的。”

他并没能看到。随之而来的是一场长达两年的拉锯战。他不会做出承诺,而我也不会接受他这样。我用尽了自己的浑身解数来让他成为我的男朋友:我对他勾引,诱惑,哄骗,谈判,发火。最终,这一切都改变不了我们想要的东西并不一致的事实。

我们并没从这场不匹配中放过自己,我们反而似乎因此而绑定在了一起。我们每次决定再也不要见对方时,我们中总会有一个人最终整晚都亮着房间里的灯,知道对方会走在楼下的街上看到,然后发来一条自己要进门来的消息,重启这个循环。

这是我第一次清醒地坠入爱河,尽管那时我并不知道,但实际上,我当时是在重复着一个熟悉的模式。我是在追求父爱的过程中长大的,我的父亲,他和我的邻居一样,时而深情,时而缺席,没有定数。

现在,我正在以同样的热情追求着我的邻居。他越是想要更多的空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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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 我想要爱她,而不是拯救她

注:原文2021年2月19日刊载于纽约时报摩登情爱(Modern Love)专栏,标题为I Wanted to Love Her, Not Save Her

我们第一次说话时,她太虚弱了,都已经瘫倒了。但为什么我没被这吓到呢?

达拉和我开启我们第一次真正的对话时,她饿得神志不清,晕倒在了自助区的后面,她晕倒前一直在那儿装模做样地整理书架。我发现她躺在脏兮兮的书店的地毯上,用枯瘦的手臂撑起自己,眼皮颤抖着,尽力把目光聚在我身上。

几个月后,她才告诉我,她当时,那个情况下,分不清我和另一位同事,一位满脸青春痘的青少年,觉得那人隐隐约约有点像我。我猜,可能像她那样饿晕了的人眼里,看人就会看成这样吧。可我既没有满脸粉刺,也不是什么青春期少年了,我当时已经22岁了,是个雄心勃勃的作家,因为没什么灵感,就在明尼阿波利斯市的一家连锁书店里打工。

“你还好吗?”我问道。

她点了点头,拉着我的手起身。她的手可真冷,我恨不得直接往里面灌点儿温暖进去。

“有人看见我倒在这儿了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你怎么了?”

“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有厌食症。”她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事实,一点羞耻的语气都没有,而我也就这么接受了这句话,就好像她只是在和我讲她的星座一样。
“那需要我给你找点吃的吗?”我问道。

她笑了笑,也许是意识到了,她这是第一次和我说话。尽管我们一同工作过几个月了,却都不怎么认识对方。

“也用不着,”她说道,“陪我坐在这,等我恢复力气就好。”

我便照做了。

那之后,我们聊了很多。我告诉她,我的计划是等攒够了钱,就开着我的老雪佛兰美宜堡去堪萨斯城,打算就住在一个朋友的朋友的家的沙发上。她给我讲了她正在写的诗,还有她心里对我们的助理经理的恋情。我们发现彼此都是杰克·凯鲁亚克的铁粉。我对她讲,我的堪萨斯城冒险之旅就是我的“在路上”时刻。

“你知道沃克博物馆现在正在办一场‘垮掉的一代’的展览吗?”她说。“你能在那看到凯鲁亚克的打字机,里面夹着的纸卷上真的写着三个字‘在路上’。”

我们去看了那场展,看到了那张纸卷。她对她从没去过的那些地方念念有词,而我给他讲,我是有多么希望能去展开一场冒险,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也许你现在就已经在冒险了呢。”她说着,牵起了我的手。这次,她的手温暖了许多。

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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