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

娜拉的鸿沟

这是一篇《平原上的娜拉》的读后感,如果还没有读过,可以先看看这篇特稿。同时也可以参考播客随机波动针对这篇报道做的一期节目。特稿原文写得很好,文字本身就给我带来了很多启发。

在都市丽人们的想象中,刘小样很容易被塑造成一个比较凄惨的形象。她拥有相较身旁的邻人更加广阔的思考和表达能力,也有学习新知识的欲望和一定的行动,但几十年来却局限于自己的母职,没有真正地彻底走出过关中平原。

且不说刘小样本人的遭遇应得到什么样的评价,单是“农村”两个字,在都市丽人眼里就已经与正义的弱者的形象划等号了。更何况,这位弱者还有着和她们类似的趣味和心境,简直是绝佳的共情对象。一定是有什么敌人导致了这一切:父权?资本家?城乡二元?

不过,以今天的我的见识思考,我就不会只发出这类二元对立式的感慨了。现在我的习惯是,一定要尽可能弄清一段故事中,包括作者在内的每个人的性格、生活习惯和思考模式。只有这样才有价值。

在我眼里,真相或许和都市丽人们浅薄的同情与谴责恰恰相反,刘小样和她的丈夫王树生(特稿中采用的化名),本都已是非常优秀而有成就的人。《平原上的娜拉》原文中提到,刘小样一家在改革开放初期是村里的榜样。王树生17岁出门做生意,26岁从兰州回家,90年代那会儿,他们一家是村里最现代最富裕的家庭。而刘小样对子女的悉心照料与培养(她的两个孩子最后都上了大学,移居到西安),以及她个人在语言学习上的天赋,更展现出了她相当高的个人水平。毫无疑问,她和王树生,在当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人杰。

更无法让人把这一切甩锅到“父权”之类抽象敌人上的原因是,王树生是真的爱他的妻子,他从未反对过妻子外出闯荡,只是觉得这么折腾也不是个事。毕竟,事实就是,在数次探索后,妻子的烦恼反而与日俱增。何苦呢?

当地人必然无法理解刘小样的苦恼,只会把她的情绪当作是一种凡尔赛——如果他们会用这个词的话,一定会这么表述——你家庭富裕,夫妻恩爱,婆媳和睦,儿女双全,甚至都已经学会外面的人说的话了,就连外面的人都把你当人看了,你还有啥不满足的?

但我也并不觉得这只是个庸俗的,所谓“眼高手低”的故事。

在这篇特稿推文文末附上的视频里,家喻户晓的央视主持人张越平静、坚定而慈祥,她循循善诱地引出刘小样说出了她希望对方说出的话。今天的我看到这一幕时,一种中产阶级看动物园猴戏的映照感油然而生,让我有几分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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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小的世界

该收收心了,暑假要结束了。长达六年的暑假要结束了,准确地说,是5年11个月23天,自2014年6月9日起,到2020年5月31日。

这是个忧伤的比喻。大概意思是说,当我不再是个做题家,就没正事可做了。但我的确这么认为。总有人告诉我,应该划分出明确的区域,工作和生活应该各自区分出来。不过,我始终无法理解“生活”算是个什么概念——为什么人一定要把生命中的一半设定为痛苦,再把另一半设定为快乐呢?仿佛人是为了痛苦而活着的一样。这或许可以被解释为一种良性的负反馈循环,但总的来说,对我而言,这个结论很荒谬,我不接受。

活着的每一秒都很重要。因为我知道感受是什么,我知道定义的定义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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