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哲学

贪婪的臆想

明白什么是手段什么是目的很重要。

用确定的方法实现确定的目的是可行的:查询当下最挣钱的行业,学习对应的手艺。市场很稳定,打工,挣钱。

用不确定的方法实现不确定的目的也是可行的:到处乱逛——比如在网上随便抓一个临时感兴趣的网友,释放自己的感性,忘掉那些算计。勾搭,谈恋爱,约,分手。成本沉没,一段经历,爽到。

但是下面这两种就不太行了。

用确定的方法实现不确定的目的:搞文化创意产业,觉得自己牛逼哄哄,做出来的产品既能表达自我又能共情大众,名垂青史赚一大笔。

用不确定的方法实现确定的目的:这个就比较好举例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想侥幸心理过考试,这不是作死嘛。

当然,严格意义上讲,世界上不存在任何可确证的因果转化关系。做了什么事,它唯一的确定效果就是做了那件事。社会宏观角度看,越远离稳定的秩序——短期不变的市场供需关系,各式各样的通讯协议——手段和目的就越容易变成在说同一件事。

所以,边缘行业的超前沿领域是属于那些对自己定义极度明确,把自己和某些事情直接绑定上了的人的。只有给自己挖个坑跳进去,人才能忘记最初的那份愚蠢,好安心把事做下去。

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很重要。

不过,谁不会至少有那么一个时刻地,因为贪婪而心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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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学思考一则

中医受欢迎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它满足了人们对先祖遗留的魔法的一种浪漫想象。“阴阳”,“寒热”,“表里”,“虚实”——这些概念听上去就具有一种神秘的对称美感。不过要我说吧,它的浪漫(中二)程度还不如我平常用西洋奇幻文学的地水炎风暗光属性去套身边人的性格有意思,什么这个人是火系小仙女,那个人是光明大天使……描绘本不存在的本质,谁不会嘛,不就是往原本冷漠客观的人的身上涂涂抹抹一些颜色,好让外人看得舒心。

当然了,即便是西方的现代科学,它们能够说服人们,也不是因为人们有多么明智。听我妈一会儿说“上火了”一会儿说“这东西是属阴的不能多吃”一会儿又说“这是XXX基因不行缺乏抗体”我就头大。这些属于不同理论范式的词汇在她心中同时生效,只是单纯地因为这些词汇摆在这儿而已,它们以一种由权威做背书的威严姿态出现在她的心中,让她死心塌地地认可它们。从词语的构成法讲,大众对西方现代技术的信仰是另一种浪漫,和科幻小说的效果类似。魔幻、奇幻和科幻确实是没有区别的。

能够说服一般人的从来都不是以科学的方法论观察信息的形态表征并检验的思考过程以及认真地学习某门知识过后的透彻理解,而是足够有震慑力的词句。从这个角度说,只要比自己笨的人还没有灭绝,文学就永远有它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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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定结构

生物学有一条很基本的观点:结构决定功能。这常被用于解释细胞、蛋白质等构成生命的基本单元内部的运作逻辑。这也同样是生物学的基本方法论:观察结构,解释功能。

这是个很好的思路。它能让人更理智地看清存在,看清事物的特质所构成的既定结构。温柔的人注定软弱,坚强的人注定孤独,勤恳的人注定木讷,强势的人注定冷酷。对你好的人可能其实对谁都好,羞于表达的人也许更重视行动。这不是什么缺点弱点,这不过是结构,选择了一方,互补的那边就会缺少。你可以把它粗略地理解为等价交换。人可以在短时间内模仿他人,表演两头都占的那种状态,但不可能长时间维持。不存在所谓的个体的本质,但有规律的行为特征是存在的。

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很重要。我身边有很多美少女朋友,从客观条件说,她们真的是炙手可热的极品,但却总是各种作,与烂桃花相伴,情场失意。从自由市场价值匹配的原理看,这话其实可以反过来说:表面上的客观条件这么好,居然这么久了还没有稳定的男朋友,说明大概率,这人剩下的部分——主观的一些属性上——烂到一定极点了。不能对捡漏抱有侥幸心理,追她们男的也应该事前三思:要是她性格好,早就名花有主了,哪还轮得到你现在过来拯救她啊。

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很重要。对恐惧成功而厌恶损失的大多数人来说,衡量一件事的价值时,与其盯着最想得到的优势看,不如划好自己所能承受的负面特质的底线。既要又要是一种危险的状态,这个时候的标准中并不存在自己的想法,存在的不过是某种客观标准下幻想出的完美解答而已。

觉得自己是谁很重要。如果觉得自己是已经被塑造的,插入建筑中的钢筋的话,那就没救了。真正的改变注定要扭曲自己的结构,从一边走向另一边,就像把橡皮泥球捏瘪成圆饼。人一生大概没有几次拧巴来又拧巴过去的机会,一想到这里,我的确每天都很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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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的科学——由COVID-19疫情、GFW和大跃进想到的

瘟疫时期的参与感

搞笑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我家小区封闭了所有其他的大门,仅留下四个出入口。每个出入口都有专人把守,他们是当地社区的居民,大多已经退休。小区给每家每户都发放了和个人身份证绑定的出入证,要求在进出时出示。

上周,我去小区内的杂货店购物,没有戴口罩。结账时,平时一贯和善的老板娘皱起了眉,告诉我“如果你下次再不戴口罩,我就不让你进来了”。看得出来,她和大多数人一样对瘟疫忧心忡忡,她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而我是那个不听话的捣蛋鬼。

杂货店门口

实际上,在空旷的地方,病毒的浓度很低,并没那么简单让人患病,完全没必要戴口罩(这话不是我说的啊,是钟南山说的,觉得有毛病请去找他)。反之,在病毒高浓度的危险地区,就算是完全配备上荷枪实弹的防护服,也难免在什么地方遭受攻击——武汉的医护人员就是这样,遭到了大量感染。假若真的置身于高危地区,那一个人也都逃不掉,和口罩关系也没那么大了。

疫情初期恐慌式的抢购热潮就是这么可笑。控制瘟疫的最佳方案是普通居民不要出门,减少人流量,隔离已有病例,把敌对势力扼杀在萌芽中。因此,最重要的防疫资源应该留给奋斗在一线的医护工作者,这样效率最高,这也是让他们免遭牺牲的最好办法。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今,西方国家也在复刻这一幕,当地华人对此最为敏锐和同步,率先抢夺了异族人的口罩供给。购买口罩变成了一项时髦的运动,我总觉得,这件事的参与感远大于其实际意义。

但总之,现在去哪都需要口罩。去超市要戴口罩(好吧,人确实多)、去理发店要口罩(而且他们一次仅为一人提供服务,天哪)、去麦当劳也要口罩(这太可笑了,你们都取消堂食了,一个小时能有三位顾客光临就不错了),甚至有些地方(比如麦当劳,干!)还要求过往的人留下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联系方式。如果不戴口罩出门,也许并不会遭到过分的强制措施,但你会被认为是社会的异类,顽冥不化的敌对分子,遭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排挤。

当我和懒得戴口罩的父亲买完菜回家,经过出入口时,趾高气昂的大爷大妈们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指出他做得不对,“你以后出门可得戴口罩啊!”,他们认为自己正在参与一场史诗般的战役,发挥着自己对集体的余热。

参与感,大家都很有参与感。

口罩成为了事实上的通行证,一切最终归于愚蠢的形式主义。这也很正常,对不懂科学的大众来说,他们能看到的就是一层保护自己躯体的纸被糊在了口鼻上,让人安心。

但是,懂科学的年轻人就一定能做出“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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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的边界

必修课《马克思主义基础原理概论》作业

一直以来,「人的思维是怎样的」都是一个深奥的问题。很多人认为,人的思维可以分为理性和感性两种。理性就是通过人的主观能动性,而与之相对的感性,则更倾向于本能与情感。讨论理性与感性的问题,其实就是在讨论主观能动性是否存在,如果存在,又以何种形式存在并体现的问题。再往深了谈,就是关于宿命论的问题,即我们的思维——主观能动性,是否是被某种机制决定的。当然,这个问题并没有绝对的答案。

我们知道的是历史。自十六世纪文艺复兴以来,启蒙运动的光辉照耀着欧洲,为人类文明掀开了新的篇章。伽利略、牛顿等自然哲学家(那个时代「科学家」们的自称),用他们伟大的智慧和数理方法描绘这个世界,使自然科学伴随着工业革命和资本主义的发展,唯心主义日渐式微,人们逐渐意识到,想要寻求发展和进步,更多需要的是理性和科学,而不是感性与传统。

随着19世纪到来,资本主义逐渐暴露出他的弊端,德国著名哲学家、经济学家、革命家,卡尔·马克思,在其科学的辩证唯物主义哲学观指导下,发现了人类社会的历史发展规律,并为人类的未来指出了一条名为「共产主义」的终极理想社会模式之路。马克思之所以会提到这些,正是因为在那个时代,极端地追求理智一样带来了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对理智的无穷追求会把我们引向功利主义的路途——脱胎于启蒙运动与理性思维的资本主义社会,为人类社会带来了更加丰富的物质生活,也带来了更显著的不平等和功利主义的道德哲学。

作为20世纪最负盛名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不仅仅在学术上造诣很深,对社会和大众的未来也关心有加,不愧是20世纪物理学界的良心。

爱因斯坦曾说:「我们时代为其在人的理智发展中所取得的进步而自豪。……当然,我们一定要注意,切不可把理智奉为我们的上帝;它固然有强有力的身躯,但却没有人性。……理智对于方法和工具具有敏锐的眼光,但对于目的和价值却是盲目的。」

爱因斯坦于1931年2月16日在加利福尼亚理工学院对学生发表演讲,他说:

你们会以为在你们面前的这个老头子是在唱不吉利的反调。可是我这样做,目的无非向你们想使你们一生的工作有益于人类,那么,你们只懂得应用科学本身是不够的。关心人的本身,应当始终成为一切技术上奋斗的主要目标;关心怎样组织人的劳动和产品分配这样一些尚未解决的重大问题,用以保证我们科学思想的成果会造福于人类,而不致成为祸害。在你们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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