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旧脚本的神话

我总是一方面深刻理解其中的合理性,另一方面又震惊于中国年轻人扭曲的婚恋观:谈情说爱享受都市生活时搞后现代原子化个体消费主义市民文化纵欲那一套,等到了谈婚论嫁时又回归到前现代必须门当户对嫁妆彩礼都到位才觉得不丢面子那一套——贱不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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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拉的鸿沟

这是一篇《平原上的娜拉》的读后感,如果还没有读过,可以先看看这篇特稿。同时也可以参考播客随机波动针对这篇报道做的一期节目。特稿原文写得很好,文字本身就给我带来了很多启发。

在都市丽人们的想象中,刘小样很容易被塑造成一个比较凄惨的形象。她拥有相较身旁的邻人更加广阔的思考和表达能力,也有学习新知识的欲望和一定的行动,但几十年来却局限于自己的母职,没有真正地彻底走出过关中平原。

且不说刘小样本人的遭遇应得到什么样的评价,单是“农村”两个字,在都市丽人眼里就已经与正义的弱者的形象划等号了。更何况,这位弱者还有着和她们类似的趣味和心境,简直是绝佳的共情对象。一定是有什么敌人导致了这一切:父权?资本家?城乡二元?

不过,以今天的我的见识思考,我就不会只发出这类二元对立式的感慨了。现在我的习惯是,一定要尽可能弄清一段故事中,包括作者在内的每个人的性格、生活习惯和思考模式。只有这样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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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代都市泛文化圈成员画像随感

就像二战和第二次国共内战时期的延安一样,西方自由左翼那套话语在我们这一代人里,接受西方化教育的年轻都市女性中颇有吸引力:人权平等,经济再分配,女性权益,少数族裔,性少数平权,环境保护,等等。她们敏感而温柔,这些西方中心话语下的人类命运超前沿议题的粉红色气泡接纳了她们的童年创伤,为前往向往的公义彼岸提供了饱含希望的道路。

这是这个圈子里的标配:流利的英语,和外国人谈笑风生,做全球公民;时尚的打扮,多元的审美;认识的圈里人多,能组织起活动,比较有见识,就受人尊敬。

回国之后就幻灭了。

改造社会的理想和市场运作的机制是两个东西。读了个文科的本科或硕士的留学生,归国后文化资本变现的途径,总是显得很不体面:一般来说就只能写狗屎公众号搞知识付费了。可中国没有那么多人消费超前沿的西方社会科学理论,再加上这几年来西方普世价值在主流话语中的式微,这些东西更变成了小圈子自嗨。更不要说依赖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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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吧,你的确什么都不喜欢

突发奇想把A Very Short Introduction系列中英文版都下载了下来,快速翻看了两本译本,就感觉,还是比今天的网络知识付费好看一点。如果是中学时候,我爸不许我玩电脑,每天闲得发慌,我应该会拿着kindle或者ipad把这个系列所有都看完(当时因为这样看完了东野圭吾和刘慈欣全集)。

现在我更强了,我学会了自己搜资源。当代社会娱乐资源丰富到不掏钱就能爽一辈子,然而大家还是抱怨自己因为贫穷而没法跟上时代。

很多人学生时代培养起的爱好都是码字画画之类的小创造,可能需要再复杂一点设备的,就是轮滑和弹吉他之类的。码字和画画大兴其道,有一主要原因是它便捷又便宜,随便拿张破纸就能搞。就算是要置办一些器材,根据我当年的经验,全套的实体画画设备可能也就几百块钱;在中学生眼里这是笔巨款,可实际上也就那样。只不过,家里人为了避免你走上某条路,可以想出各种理由不提供投资。

我还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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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不自杀Ⅱ

距离上一次讨论自杀已经过去五年了。如今,我离开了校园,很难再亲眼见证身边的自杀。不过,自写完那篇文章后,我几乎是一直在和想自杀的人进行融洽的日常交流。春天是适合自杀的好日子,我们再来聊聊自杀。

这五年来,我阴差阳错地接触了各种各样的奇人异士。他们拥有或曾拥有过抑郁症(depressive disorder)、躁郁症(bipolar disorder)、边缘性人格障碍(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依赖型人格障碍(dependent personality disorder)、性别认同障碍(gender identity disorder/gender dysphoria)中的一种或多种状态的累加。以上内容均可按照DSM-5进行检验,被当地具有执照的医师确诊。与本文主题相洽,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有过自杀的念头,而且不少。幸运或是不幸地,我目前还没看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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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 人生苦短

注:原标题为Life is Short,2016年1月发表于Paul Graham的个人博客。

众所皆知,人生苦短。我小时候曾对此充满了疑惑,到底是人生真的很短呢,还是说,我们只不过是在抱怨人生的有限性罢了?假如寿命翻个十倍,我们还会感受到人生的短暂吗?

既然这个问题看上去没什么答案,我就不再去想它了。后来,我有了小孩,我终于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而答案就是,人生真的很短。

养小孩这件事让我明白了,时间,这一连续量,是如何变成离散量的。你只能在孩子两岁的时候陪他度过52个周末。而在他还信圣诞老人的三到十岁期间,你也只能给他带来8次圣诞礼物的体验。你没法说时间这样的连续量是多还是少,但要是说到8这个数字,可就不算是什么太多的东西了。比如你手里有一把花生,一共8颗,或者书架上可以选的书有8本,不管你的寿命是多少,这样的数量都显得太有限了。

好吧,所以,人生是真的短。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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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 我想要爱她,而不是拯救她

注:原文2021年2月19日刊载于纽约时报摩登情爱(Modern Love)专栏,标题为I Wanted to Love Her, Not Save Her

我们第一次说话时,她太虚弱了,都已经瘫倒了。但为什么我没被这吓到呢?

达拉和我开启我们第一次真正的对话时,她饿得神志不清,晕倒在了自助区的后面,她晕倒前一直在那儿装模做样地整理书架。我发现她躺在脏兮兮的书店的地毯上,用枯瘦的手臂撑起自己,眼皮颤抖着,尽力把目光聚在我身上。

几个月后,她才告诉我,她当时,那个情况下,分不清我和另一位同事,一位满脸青春痘的青少年,觉得那人隐隐约约有点像我。我猜,可能像她那样饿晕了的人眼里,看人就会看成这样吧。可我既没有满脸粉刺,也不是什么青春期少年了,我当时已经22岁了,是个雄心勃勃的作家,因为没什么灵感,就在明尼阿波利斯市的一家连锁书店里打工。

“你还好吗?”我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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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林毛毛

看到最近林毛毛又火了,甚至在微博和豆瓣都快成一种宗教了,说两句。

其实我也挺喜欢林毛毛的。我最开始关注她的时候是在2018年,现在很多人关注,都是最近才关注的新粉,我觉得她能继续大火特火实在是挺奇怪的,我还以为这都是老子玩剩下的。

林毛毛从来没有自诩过是“女权”,她为了打出自己的风格,提出了一个“我权”的概念(这点我也是很认可的)。那时候,因为她取消了学院派人的讲经权威,回归了个人化的理论体系的原始战术,导致被微博上高贵的西式学院派女权人围剿。

尽管她的理论唱得很响,但和大多数的网路KOL一样,林毛毛本人形而下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太大水平。根据她的自述,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女人,一直在靠各种死皮赖脸不体面的方式努力往上爬。她在中文互联网上说的这些话,其实都是跑路德国现在自己生活稳定了之后,想来中文社区上装一波逼,也挺支的了。

但我最最佩服林毛毛的一点就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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