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 我是个贵族吗?

注:原文标题 Am I an aristocrat? ,作者是Oscar Eggleton,发表于2020年8月20日,原载于悉尼大学学生报纸网站Honi Soit,获2020年Honi Soit写作大赛非虚构组第二名。我的微信好友中有一位就读于悉尼大学的网友翻译了这篇文章,发到了朋友圈里。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原文。她翻译得不太好,看得我睡不着。我于是心血来潮,用一个小时把它翻译了一下,第二天又润色了一番,干脆发出来。

不,大概不是。不过,随着夏天的尾巴,还有接下来的秋天,以及再接下来的温和而明媚的冬天在封锁中过去,我发现自己被高中时代的历史课本和旧日故事吸引。我读了拿破仑、托克维尔、休谟和伏尔泰。我脑海里浮现出那些严肃而古板的男人,他们戴着搽粉的假发,身穿沾着淀粉的大衣。我,一个享有特权的孩子,坐在位于市中心的家中,疑惑着自己是不是和他们一样。

病例增长。日子照过。我给一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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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轨道

我始终想不明白中国人的历法观念到底是怎样。一方面,大家认为国际通用的阳历才是正规的公共历法,用它做年终总结,发年终奖,形而下的轮回重启。另一方面,大家又要强行使用旧历法去过春节,获取主体民族的归属感,精神意义上的终点和起点。总之,我总觉得哪个年都没过好过。这可能是因为大家想多过几个节,就像中国当代有四个情人节那样:二月十四、五月二十(或廿一)、七夕和圣诞。贪心分散了仪式感的效用。反过来想,不知该心疼还是羡慕西方人。

不管怎么说,今年刚入职,没有年终奖。

没有年终奖也不影响什么。按照当代中国人的价值观,学生时代比分数,上班打工比收入,成家之后比小孩。但当大家发现自己比来比去哪怕有个50%的偏差值都不影响生活水准,本质只是零花钱,无法让自己前往其他地方,看到更鲜艳的景色之后,这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值得怀疑,大家是否只是想找个赛场打两把而已,刻在骨子里的卷。刚拿到工资的前几个月也觉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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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都市婚恋中的政治光谱草蛇灰线

https://podcasts.apple.com/us/podcast/%E4%B8%8D%E5%90%88%E6%97%B6%E5%AE%9C/id1487143507?i=1000496661060

受友邻推荐,捏着鼻子听完了这期简直是恶臭巅峰对决的播客,可谓是咱国婚恋领域的Zizek大战Peterson。孟常也是蔫坏蔫坏的,故意组这种耍猴局看戏,可谓是炸鱼高手。

把这些人的观点简单地按照当代主流政治光谱划分,可以看到明显的倾向分野。如果说咪蒙是民粹左,Ayawawa是民粹右,那毫无疑问,沈奕斐是精英左,而月亮是精英右。这期播客值得一提是因为它实在太典型了:沈奕斐用词中带着的狂妄自大让我烦躁,而月亮强努出体面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语气更让我反胃。

让我感到失望的是,无论是在互联网舆论上,还是这种访谈节目里,我很少看到左边和右边的朋友有去探索理解对方阵营的,很少有人会努力去了解对方阵营产生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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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青春期痛苦归因与跨性别文化兴起的闲谈

2020年12月16日上午的聊天记录整理。

引文原文:https://www.economist.com/international/2020/12/12/an-english-ruling-on-transgender-teens-could-have-global-repercussions

J K Rowling的确查询了很多有关资料,她知道青春期有四分之三被确诊为性别不安(gender dysphoria)的人都是女孩。不过,即便在没有跨性别者概念的时代和地区,这个现象也一直都很明显:大家大可回忆一下,在中学阶段,身边多少双性恋倾向的直女,多少回避自身性别的腐女(包括现在陈情令大火)。这你就知道,女人在自我厌恶方面是天生的高手。

文中还提到,激进的跨性别改造理念让很多人没有后悔药地失去了生育能力。从这个角度说,微博上那些土味中华保守派说当代女权是什么犹太绝育基金会的阴谋也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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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争限定范围迷思一则

看了PragerU一个月前的一个视频和对应的采访。

Selina Soule是Connecticut前五水平的女运动员,本来作为热爱体育勤恳训练的体特生从小顺风顺水,靠州冠军身份拿个奖学金上大学问题不大,结果18年突然杀出来两个mtf和她比赛,从此之后全州的冠亚就都被这俩mtf包了。Soule愤愤不平,把mtf竞争对手告上法庭,宣称对方破坏了公平竞争。

视频里,Soule提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美国最强女性田径运动员400米能跑到48秒,全美每年有300个男子高中生能跑到这个成绩。她以此为例,认为让男性运动员和女性运动员同台较量是不公平的,而mtf运动员在生理上实质是男性运动员。

我首先想到的问题倒不是如何界定性别认同,而是:那怎么才算公平呢?反性别歧视已经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考试和求职可没有区分性别赛道,大家为其中的潜规则和明规则争吵不休。有些东西似乎分不分性别赛道都亦可,比如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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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ust Questionnaire

  1. What is your idea of perfect happiness?

    你的完美幸福生活愿景是?

    Live with enthusiasm every day.

    每天都充满热情地活着。

  2. What is your greatest fear?

    你最大的恐惧是?

    Be not in control.

    失去控制。

  3. What is the trait you most deplore in yourself?

    你最瞧不起自己哪一点?

    Lack of bravery.

    缺乏勇气。

  4. What is the trait you most deplore in others?

    你最瞧不起别人哪一点?

    Be not sincere enough.

    不够真诚。

  5. Which living person do you most admire?

    在世的人中,你最敬佩谁?

    Mysel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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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出离

迈向不勇敢的勇气。

大概是距今十一二年前的事。不会记得那么清楚。

一次很无聊的旅行。目的地是地处郊区的一个不知名的,故作西洋风格的公园,叫什么薰衣草公园。当时我们家刚买了车,我爸很兴奋,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就张罗着带全家去那里玩。

我迷迷糊糊地睁眼,下车。是春夏之交的时节,太阳暴晒,天很热。踏入公园,大门和围栏都是廉价的,纯白的西式装潢。进入后,除了几条修缮完备的由石粒修饰的路,到处都是绿油油的,高耸的植物。

向里走。太热了。一路上,路旁全是向日葵,太阳真毒,向日葵向日,它们都蔫了。薰衣草间歇地插在杂草中,顽强地顶着,透出娇嫩的紫,腼腆的紫,绽放的紫,焦糊的紫,凋零的紫。往里走,进到一片相对空阔的地带。几个舞台,有新人们,在拍婚纱照,新娘子在笑,一身纯白。

走,继续走,还是这些景色。绿色,绿色,黄色,紫色,紫色,白色,灰色,白色,紫色,绿色,绿色,绿色,灰色,绿色。

到头了。

绿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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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的臆想

明白什么是手段什么是目的很重要。

用确定的方法实现确定的目的是可行的:查询当下最挣钱的行业,学习对应的手艺。市场很稳定,打工,挣钱。

用不确定的方法实现不确定的目的也是可行的:到处乱逛——比如在网上随便抓一个临时感兴趣的网友,释放自己的感性,忘掉那些算计。勾搭,谈恋爱,约,分手。成本沉没,一段经历,爽到。

但是下面这两种就不太行了。

用确定的方法实现不确定的目的:搞文化创意产业,觉得自己牛逼哄哄,做出来的产品既能表达自我又能共情大众,名垂青史赚一大笔。

用不确定的方法实现确定的目的:这个就比较好举例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想侥幸心理过考试,这不是作死嘛。

当然,严格意义上讲,世界上不存在任何可确证的因果转化关系。做了什么事,它唯一的确定效果就是做了那件事。社会宏观角度看,越远离稳定的秩序——短期不变的市场供需关系,各式各样的通讯协议——手段和目的就越容易变成在说同一件事。

所以,边缘行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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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刀差

“剪刀差”(price scissors)是一个经济学词汇,讲的是生产交易时,对不同的生产集团,一方的商品价格涨幅高于另一方而跌幅低于另一方的现象。这一术语常用于描述后发工业国为补贴工业发展而对农业进行的政策性剥削,以及解释工业国对非工业国的工业商品倾销中赚到的超额利润。且不说农业集体化以及双轨制等策略是否合理,至少工业确实比农业更先进更符合社会需要,这是事实。可能落后的确是要挨打的。

一位友邻把这个词引入了社交领域。他吐槽说,哲学社之流就是一群大学生甚至高校专业人士在浑水摸鱼,他们和高中生同台较量,并自诩高中生,让自己以中学生的身份发表准大学生级别的言论,引来外界的阵阵赞赏,制造了年龄与学识上的“剪刀差”,获得了快感。

这个词还挺形象的。简体中文语境中,类似的词还有被用滥了的“降维打击”。但总之它们指的都是同一个东西:(年迈的)傻B把你拖入了他的领域,再依靠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此处语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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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在生活

读研的两年期间对很多事产生疑惑。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也不知道他们每天在干什么,那点理论功底能有什么样的产出。看看文献刷刷知乎,老板不在打打页游,晚上在实验室看动画片,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读研读博挣不到钱,和同龄人的社会化程度相去甚远。可能只是身处实验室,可以追求一种“我果然还是正在干正事啊”的安心感,假装在生活。硕士三年过去了,博士三年过去了,延毕两年过去了。结婚了。

我的一贯想法是,如果确定自己在这行干不出有趣的东西,那就赶紧跑到下一个地方去。想让我蒙住眼睛白白做你想让我做的事?那可不行。但很多人似乎非常擅长定义自己,体制赋予的铭牌压倒了自由移动的直觉,需要由他人安排的routine才能让自己不发疯。

这算是一种降虏学。女人不行。昨天看到那个自我安慰般的“读博比转码挣钱强”就觉得好笑。数据事实是,女人高学历的比例越来越高了,越来越有文化了,越来越女权了,越来越比不读研的男人挣得少了。女人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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